2002年3月28日 星期四

脫衣舞孃到公娼 談性產業合法問題

【記者簡明珊/生命力報導】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秘書長王芳萍覺得,回到現實面,的確是有人需求,才有娼妓的產生。而與其強調性產業的非法,還不如承認它合法,因為只有在性產業合法的大前提下,不管是反對性產業或贊成性產業者,才有協商、爭議的空間。

性工作,在各國一直都有相當程度的污名,性產業合法化與否,也一直是爭議所在。日前在台大校園舉行一場勞工議題的影片和座談會,放映影片《脫衣舞孃組工會》和《我要幹下去》,探討性工作者面臨的問題及心路歷程,並邀請日日春互助關懷協會秘書長王芳萍來討論性產業是否該除罪化、合法化。

《脫衣舞孃組工會》是由Julia Query口述,她是一名女同性戀者、脫口秀名嘴及某位女性主義健將,她發現能賺錢的工作,是到舊金山惡名昭彰的劇院「淫浪淑女劇院」跳脫衣舞,因此她成了脫衣舞孃的一員。在其中脫衣舞孃面臨被客人偷拍,公開在市場上販售,而她們向老闆反映,卻不被理睬,以及老闆的種族歧視,依她們的膚色、胸部大小分類,來決定演出次數,還無緣無故扣薪水或開除她們。最後她們忍無可忍,走上街頭高喊爭取自己的權力。和老闆一連串的對峙後,她們終於組成工會,為自己爭取權益,並幫助其他各地脫衣舞孃組成工會。

《我要幹下去》是超視「生命.告白」製作的節目,描述台灣公娼的故事。在一九九七年陳水扁宣布廢娼後,引發公娼的抗爭,一群原本飽受污名、歧視的公娼,因為失去工作,逼她們站出來替自己抗爭。由佳佳、小雯和秀琴三位公娼訴說她們的故事,為何從事這行,她們的訴求是什麼,在這群女人身上,看到不一樣的人生經歷。而公娼所引起的爭議,除了性工作者的污名外,整個龐大的性產業問題,才正要開始。

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秘書長王芳萍在座談一開始就說,在第二部影片中大家所看到的公娼,她們目前的生活情形,像佳佳在做私娼,常常面臨經濟問題,到處跟人家借錢,而小雯目前在老人茶室做泡茶工作。她說,這兩部片性工作者有很大的不同,因為社會脈絡所造成的情境不一樣,性產業的發展絕對和政治或經濟的發展有關,特別是經濟發展。她又說,像脫衣舞孃是比較娛樂性的,也是年輕女孩願意投入表演身體一部份的行業,對性的道德感比較沒那麼重,因為不涉及到性交易,所以她們可以上街爭取權益,甚至組工會。

王芳萍認為,台灣的公娼基本上是農村轉型工業化過程中,因為農村人口過多,而那些娼妓很多都是老大,必須負擔家裡經濟。在那種情況下,有的女人到酒廊或賓館賺錢,有的則到合法的娼館,也就是現在廢掉的公娼,因為當公娼必須經過家人同意,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當公娼的情況家裡是知道的。因為經濟狀況差而從娼,和美國喜愛展現自己身體為表演的脫衣舞孃,這在階級上的地位是很不一樣的。

王芳萍表示,脫衣舞孃在有意識的情況下,組織工會為自己的工作爭取到更好的勞動條件,但公娼是在無預警的狀況下,集體的被迫關廠失業,所以公娼集體走上街頭抗爭,只為爭取工作權。她又說,不過公娼爭取的工作權比脫衣舞孃更尖銳,因為她們不是在現有的工作環境爭取她們應得的,而是她們失去了那份工作。她說,廢娼後緩衝兩年,到正式廢娼已經一年,她回頭再看《我要幹下去》,感觸特別多,因為廢除公娼,從合法變成非法,她們被迫從熟悉的生活環境走出來,去做別的工作,但因為從娼生活墮太多次胎,身體已經搞壞,沒有能力也沒有體力,生活不見得更好。

王芳萍也說,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從開始發動妓權,爭取公娼工作權,但還無法談到性產業合法化,因為整個社會基礎並不夠,只能打階級和工作權的運動。但廢娼後日日春努力要推動的,是一些社會辯論和座談,在性的議題上有進一步更細緻的對話,從性產業運動談未來性工作的發展和可能性。她強調,過去女性主義者在這個議題上爭議的地方,是性產業也許是一份工作,但也同時將女人物化、商品化,但只有性產業合法化,她才覺得是對性工作者的保障。

王芳萍覺得,回到現實面,的確是有人需求,才有娼妓的產生。而與其強調性產業的非法,還不如承認它合法,因為只有在性產業合法的大前提下,不管是反對性產業或贊成性產業者,才有協商、爭議的空間。她表示,台灣只有在性工作不需背負那樣大的污名後,性工作者才敢站出來爭取自己的工作條件,就像美國的脫衣舞孃一樣,因為在某種道德層面或法律層面的合法,她們敢走上街頭為自己爭取工作權益,而台灣如果性產業一直不合法,那些性工作者沒有權力,也不能為自己爭取權利,這是她認為在討論性工作的爭議上,應該先解決的問題。

此活動負責人勞工社社長黃郁茜表示,當初設定的勞工議題,是「被主流忽視的勞工階級」,她覺得性工作者就是典型的代表。她說,看完了兩部片的感想,她覺得美國的脫衣舞孃對性工作很坦然,覺得那是一份工作,但回到台灣的公娼,好像那成為一份工作都是問題,這也是不同社會環境造成的差異。她又說,她對性產業的想法是,她支持性工作者爭取工作權,畢竟那是一份工作。

如同《脫衣舞孃組工會》一位脫衣舞孃說的:「身體是我的,別的女人沒有權力評斷我的工作,因為她們不了解。而身體是我的。」和《我要幹下去》裡女性主義者何春蕤說:「性工作,根本就不值得大家用特殊的眼光來對待,它只是一份工作。」我們對性工作的誤解,其實是來自於我們對性的扭曲認知。究竟性產業能否合法化,是日日春,和每位性工作者努力的目標。


延伸閱讀

台北市公娼自救會

從公娼抗爭到性勞動者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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