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林倩宇/台北報導】二○○六年的夏天,三十名少年在炙熱的陽光下揮灑著汗水,花了二十天的時間騎著獨輪車完成環島一千公里的夢想,這群少年們來自於花蓮信望愛學園。影片《飛行少年》記錄著這一群因失親失養、行為偏差而在安置機構生活的少年們如何透過學習獨輪車到完成環島旅程的夢想,從成功的經驗裡,找到支撐他們的力量,而這部片子也獲得了二○○八年台北電影節最佳紀錄片和公與義紀錄片影展的首獎榮耀。
鏡頭下的故事
花蓮信望愛少年學園的孩子們來自台灣各地,一部分的學員是社會局保護個案,像是受到家暴、失親失養、低收入戶等;一部分的學員則是法院安置的,即有行為偏差的非行少年,這些孩子可能因為誤入歧途送入觀護所,就被人用異樣眼光的看待,甚至被世人所瞧不起,更生團契總幹事黃明鎮牧師說,不管他們是如何來的,他們共同的需要,「就是被愛」,我們有需要用愛關心他們。
騎一輪車環島的活動是由法院觀護人盧蘇偉發起,他為了幫助行為偏差的少年,不斷找尋新方法,最後在網路上發現日本廣泛推行的一輪車運動,對青少年身心成長有所幫助,所以他決定嘗試看看。
學獨輪車很困難,從站到上面到會騎它,都是挑戰,而盧蘇偉希望透過這項挑戰,創造成功的經驗,以此當他們生命中最大的依靠。盧蘇偉認為,這些來自於破碎家庭的孩子,少的就是愛與成功的經驗,但是最重要的愛來自於父母,而他們能夠給這些孩子的,就是成功的經驗,所以希望透過學習獨輪車,讓學員們將來能夠勇敢面對任何難關,讓他們能夠正向積極的思考。
學員們剛開始練習時不斷的跌倒再爬起,努力的學習騎獨輪車,從五公里到五十公里的練習,一天天的進步成長,最後在盧蘇偉、黃明鎮牧師學園老師們的陪同下,展開環島一千公里的旅程。
「一二三!加油! 一二三!加油!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騎著一輪車的少年們喊著口號,向前邁進, 二十天的環島過程中,有歡笑也有淚水,雖有難以預料的狀況發生,像是學員脫隊、與師長有摩擦等,但他們還是克服困難堅持到底,完成了獨輪環島夢想。
「我是很期待他們每個人的掌聲吧!」環島出發前學員子敬如此說道。經過這項挑戰後,他們確實成功的得到了眾人的歡呼與掌聲,藉此經驗,也讓這些學員們對自己更有信心,讓他們知道在人生過程中,要從失敗中再站起來。
導演與《飛行少年》
「飛阿!飛起來啦!哈哈!」片中騎著一輪車的少年這樣高興的喊著,而這也就是導演黃嘉俊為此紀錄片命名的靈感。片名「飛行少年」指的就是「非行少年」,黃嘉俊說,這是一個標籤,也是一個蠻不好的稱呼,所以,當他看到這些少年們騎著一輪車時的樣子,就像是飛出去一樣,給人很自由的感覺,所以他用「飛」取代「非」字,有會飛翔,重新獲得自由、獲得方向的正面意涵。
此片拍攝時間長達一年,黃嘉俊說,拍攝是簡單快樂的事情,跟著他們走,就像是在旅行,有拍片夥伴以及受訪者的陪伴,所以並不孤單。「但是剪接就很可怕」,黃嘉俊說,他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裡剪接了一年,必須從所拍攝的將近兩百五十卷的帶子裡挑選所需畫面,光看帶就看了三個月,一個人坐在電腦前,沒有人可以幫你,所以剪接是非常寂寞的事,而選擇片段的掙扎程度可想而知。
「我對他們不會有先入為主的偏見」,黃嘉俊表示,拍片前對於這些安置機構裡的狀況並不是很了解,所以就是「帶著一個想要從頭認識他們的心」去跟他們相處,而拍完片後帶給黃嘉俊最大的回饋,就是跟這些安置機構裡的孩子們比起來,有太多人是很幸福的,「有時候一般正常的生活就是一種幸福,只是我們大家都沒有發現」,黃嘉俊語重心長的說。
知福惜福
黃嘉俊說,在台灣其實並沒有一部紀錄片探討青少年的問題,因為它有一定的禁忌存在,像這些安置機構裡的小孩們,在這部片之前是完全沒有機會在其他媒體露臉 的,他們受到某程度的保護,電視畫面可能要打馬賽克,聲音要變音或者名字都要用假名,所以《飛行少年》可以探討的範圍很廣,不是只單純的在介紹一輪車環 島,而在小朋友的背景及青少年問題部份,也是著墨很多的。
透過鏡頭,黃嘉俊想要傳達給觀眾的,是「珍惜現在身邊所擁有的」,而這部片較大的企圖,是希望成人觀眾觀看後能夠有所省思,例如身為父母的看了此片後對兒女的教育方式、態度是否會改變?學校老師看了後,在學校遇到這些有偏差行為的小朋友們,願不願意多給他們一次機會、兩次機會,甚至是永遠都不放棄他們?
黃嘉俊說,我們能夠幫助這些孩子的並不多,「儘管是很微弱的一個鼓勵、一個微笑、一個關心」,都可能對他們產生莫大的影響,而其實這樣也就夠了。
導演的想法,也確實傳遞到了觀眾的心中,在公與義影展中欣賞此片的觀眾張靜文感慨的說:「平常覺得媽媽很嘮叨,什麼都要管,讓我覺得很煩。但是看了這部片後,我覺得父母的關心對我來說,其實是一種幸福!」觀眾杜雨珊則說:「相較於片中的這些孩子,我真的覺得我的生活很美滿,因為他們不但沒有父母疼愛,還被父母傷害。」
0 意見: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