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王湘綾/台北市報導】昏黃的光線下,觀眾一排排的坐在台下,等待主持人介紹導演出場,原住民導演馬躍‧比吼(Mayaw‧Biho)透過一支支的短片,與觀眾分享、對話,認識原住民人權的議題。
青平台舉辦的紀錄片與人權系列講座,第一場主題是「紀錄片與原住民人權」,主講人馬躍‧比吼長期關注原住民議題,在大學時代就拍攝「我們的名字叫春日」、「天堂小孩」等四支,以原住民為題材的紀錄片,馬躍表示,跟紀錄片導演比起來,覺得自己更像是社會運動者,講座一開始,馬躍先播放行政院原民會過去拍攝的宣傳短片,跟觀眾進行問答,找出大眾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
畫面裡原住民穿著傳統服飾,手拉著手正在唱歌、跳舞,觀眾陳亮甫表示,影片裡總是刻意呈現節慶表演,卻沒有提到原住民日常中的生活和文化,近期以來原住民的歌舞漸漸地變成一種觀光商品,「我們應該融入原住民的生活,而不要只是單方面培養漢人認同的特色」。
馬躍說,在任何文字形式的記載,提到原住民總會說「他們」而非「我們」,但由於教育環境不良,原住民不容易表達自己的意見,所以長期以來原住民總是沒有聲音可以介紹自己的民族,在漢人的刻板印象裡,原住民的形象就是唱歌跳舞,「漢人對於原住民沒有多元的想像,也沒有多元的文化」。
馬躍小時候,政府總會在豐年祭舉辦傳統舞蹈比賽。馬躍比吼說,自己跟著Pangcah(漢字名稱:阿美族)的族人,一起去表演,台下的評審裡面卻沒有一個是原住民,因為Pangcah的舞蹈動作很大、很活潑,所以總是能得到好名次,布農族的吟唱,很隆重、很正派,但漢人卻聽不懂他們的文化和內涵,舞蹈比賽只是政府單位拿了錢,就要做事,「祭典到底在祭什麼?只是在祭誰是鎮長、誰是縣長、誰是總統而已」。
漢人對原住民的錯誤印象,包含豐年祭,馬躍說,在漢字的字面上看,這是慶祝豐收的祭典,但在Pangcah的語言裡,傳統的祭典從第一天到第五天都有不同的稱謂和意義,是用漢字無法翻譯的。
Pangcah 的文字在現代社會,無法正式使用,Pangcah族人的名字,也是近期才開始正名,過去馬躍曾拍攝一系列「請問芳名」紀錄片,以及「把名字找回來」和「請問番名」,都是為了記錄原住民推行正名運動的過程,還有名字對原住民文化的重要性。
馬躍是在二○○一年取得原住民身分,但在這之前已經開始使用馬躍‧比吼這個名字,馬躍說,「馬躍」的意思是守護在月亮旁邊的一顆星星,名字對一個人非常重要,但原住民卻沒有找回名字尊嚴的權利,身分證還是必須用漢字,而不能使用原住民的拼音。
馬躍說,許多Pangcah的老人,出生在日本統治,被迫取日本名字,等到國民政府來到台灣,又被迫冠上漢姓、取中文名字,曾經有位長老問過他,究竟Pangcah什麼時候才可以用自己的文字和取自己的名字,當時的他雖然沒有答案,但現在他漸漸明白,如果漢人願意尊重、了解原住民,「我們的文化跟智慧才能跟大家分享」。
八八風災後,馬躍跟著被迫遷離家園的Kanakanawu族人,重回高雄那瑪夏的住所,馬躍說,當時他聽到部落耆老唱著一首原住民曲調,而這首歌的內容,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其中的意思,原住民的文化正在流失,因此觸發他想為Kanakanawu寫下生命故事的點子,因而拍了「Kanakanawu的守候」這支紀錄片。
馬躍透過紀錄片,從原住民觀點,呈現原住民族面臨的土地和正名的問題,馬躍說,媒體比較少站在原住民的角度討論問題,雖然自己已經很努力地在拍紀錄片,還是沒有辦法彌補這樣的偏差,所以紀錄片更要從原住民的角度去批判漢人。
藉著紀錄片講座,「我比較想做的是對話」,與大量的觀眾分享原住民的議題,並了解觀眾們對於原住民和紀錄片的想法和問題,雖然這種做法在報紙的曝光率上並不高,這樣的結果對社會運動的進行,成為一個盲點,對導演說也是未來一年的必須要嘗試解決的課題,不過導演仍會堅持自己的路線,「講座加到一百場也沒問題」。
王湘綾/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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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躍‧比吼(Mayaw‧Biho)二OO八年的專訪紀錄
馬躍比吼的原住民影像運動
青平會「紀錄片與社會運動」場次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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