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19日 星期五

看「醫生」對生命的新詮釋

【許巧雯報導】任職於邁阿密兒童醫院的溫醫生來自台灣竹東,與家人長居在美國,過著幸福平靜的生活,直到一九九六年的美國國慶日晚上,溫太太發現衣櫥裡吊掛著,兒子Felix的冰冷身軀。六年後,來自祕魯的Sebastian躺在溫醫生的診療室裡,冀望延續自己的生命。這是將在十月上院線放映的紀錄片「醫生」的內容,導演鍾孟宏運用黑白影像,透過主角溫醫生,引導出兩個截然不同的十三歲孩子的生命故事。

事件發生時溫醫生帶著親戚看煙火秀,他說,「當大會廣播請我趕快跟家人聯絡時,我就有很不好的預感…」,趕到醫院時,只看到心愛的Felix安詳的面容像是睡著了,不過脖子上帶著怵目驚心卻似曾相識的瘀痕。

在影片中,溫醫生對鏡頭談起兒子的事,仍然對Felix這樣的舉動充滿不解,惟有一次,他在Felix脖子上看過輕微的瘀痕,他非常震驚並嚴厲地訓斥兒子「什麼事都可以嘗試,這件事就是不行!」溫太太也坦承,兒子的同學曾告訴她Felix對死亡非常地好奇,只是,他們完全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當時美國警方對此事件很重視,媒體也都大篇幅報導,但傷心的溫家人始終保持低調,專心地準備喪禮,溫醫生說:「事情實在太突然,等我們忙完所有後事,痛的感覺才從心中出來,吃不下、睡不著,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心在痛…」

在「醫生」裡,導演剪輯了許多溫醫生為Felix拍攝的家庭錄影帶片段,堆砌出這個小男孩的形象。Felix聰明好動,玩起來很瘋,但內心世界卻有令人驚訝的超齡思考。某段影片裡,Felix做了「我的陪葬品」報告,除了豪華的紅寶石棺材設計圖,他還將陪葬品分成財物、防禦、文化、娛樂等等八大區,鉅細靡遺地用筆記本記錄每一區裡有些什麼細目,像是文化區裡的書單。Felix興致高昂地向大家報告所有環節,還幽默地說他沒有計畫要和老婆合葬,因為他還沒取得當事人同意。

雖然鍾孟宏使用家庭錄影帶、真實新聞畫面和眾人對Felix的感覺,拼湊出某種意象,但他表示自己無意定論Felix的死亡原因,真正想做的是為這個過於短暫的十三歲男孩青春,留下屬於他的生命紀錄。這也是為什麼他能讓溫醫生夫婦,願意面對鏡頭,檢視自己結痂的傷口。在影片的尾聲,溫醫師面對窗外,看著因進入冬季而枯萎的樹,「我每次都會想,到底這些樹是不是死了,可是過沒多久,它們又會悄悄發出新芽。我想,樹的生命以各種樣貌呈現,而Felix也一樣,他現在以另一種形式活在我們的心中。」

鍾導演表示,「醫生」的主軸本來只有溫醫師和Felix,祕魯小男孩Sebastian是拍攝中的巧合。罹患神經皮膚瘤的他,和父母親來到美國接受溫醫師的治療。正好也是十三歲的Sebastian,給了導演靈感,想用這兩個同樣面對困頓的生命作對比寫照。

即使樂觀活潑如Sebastian,也曾受不了化療折磨而想放棄,但在溫醫師和母親的鼓勵下,即使對未來茫然無知,他還是認真開心地過每一天。然而Sebastian還是敵不過病魔,在拍攝結束後的隔年過世。

鍾孟宏原本是廣告導演,轉換到紀錄片拍攝,是由於他認為人生有許多的不完美,廣告的完美主義和自己的理念相悖,所以想透過製作紀錄片去探索自己未知的東西,「人人都在談論生命,但他們真的懂嗎?我不懂,所以我去拍」。隨著影片的完成,讓他對生命的形式與價值有不同的體悟,最讓他安慰的是,溫醫生夫婦認為這部片像是一次完善的治療,使他們釋懷許多。

而「醫生」的黑白基調來自導演的喜好,鍾孟宏認為抽離了色彩,人們會用更客觀理性的眼光去看,這是這則故事最需要的。此外,他還體認到紀錄片導演必須冷血,因為自己只能紀錄,無力改變任何的事物,甚至要隱藏自己的祝福。他說,「我不要和觀眾做搏感情的溝通,太多的情緒只會妨礙思考。」

影片播放結束,座無虛席的現場響起熱烈掌聲,同場觀賞的政大廣電系教授郭力昕認為紀錄片「醫生」,是導演對醫生下的定義,還稱許他「能凝視一個人的傷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鍾導演則表示,很開心能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看法,期待之後透過院線上映,能和更多同樣觀點的觀眾做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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