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謝佳振/生命力報導】「為了反核廢料,蘭嶼人幾乎耗盡了大半的時間和精力!」前TVBS蘭嶼特派記者、現任立委高金素梅特別助理的希瑪拉歐斯表示,「過去這二十年來,蘭嶼人前仆後繼地努力反核。但是,除了核廢料之外,一定還有其他議題值得我們思考的。」
在輔仁大學醒新社港安原住民友團等舉辦的「原住民週」專題演講中,希瑪拉歐斯表示,五月初在蘭嶼所發生的反核廢料抗議,主要是不滿政府在處理該議題的思維過於守舊,「台電的人還在用二十年前的舊觀念,如:核廢料是低輻射的物質、貯放地點五公里內不會有污染的疑慮等來面對當地居民。」
輔仁大學一年一度的「原住民週」活動今年由醒新社港安原住民友團、努瑪社和原住民文化服務社合辦,希望能夠透過原住民舞蹈、傳統服裝秀、相關紀錄片及專題演說等方式,讓所有的師生都能了解原住民文化的傳統價值。
希瑪拉歐斯表示,今年五月一日的示威是蘭嶼人對反核廢料提出新訴求的具體化行動。「我們要求政府重新規劃遷廠時間,並且首次希望政府為當地居民進行健康檢查。」他指出,當地人曾請台東縣的環保人士勘查當地的輻射劑量,沒想到指數不僅高出台電的數值,且擴散情形早已超出所謂「五公里範圍」的說法。而且當地存放的九萬多桶核廢料中,有四千多桶外部已經破爛腐化,因此才會要政府和台電拿出具體的遷廠方案。
民國六十九年,當第一批重型建築車具登陸蘭嶼時,當時的希瑪拉歐斯和其他小孩子們常常站在卡車和怪手後面猛吸又臭又刺激的柴油廢氣,「那是一種對文明的憧憬和好奇。」但是他認為今天問題最大的關鍵在於「蘭嶼當時並未仔細地想如何接受現代文明的入侵。」八年後的二月二十日,也是農曆新年的大年初四,蘭嶼的老人家們首次發動了反核廢料的抗議活動,使得後來才有旅台族人及蘭嶼當地居民的聯合抗爭活動。
輔仁大學原住民週的工作人員陳昱彰提到,他相當好奇、也試著了解:何以同樣是台東地區的原住民部落,蘭嶼達悟族在文化及社區發展卻遠不及別族的成果。對此,希瑪拉歐斯提出另一個觀點:如果蘭嶼全島的居民都投入了抗議的活動,對於蘭嶼的發展及未來仍會有死角,「在這二十年的抗爭中,當地居民已漸漸失去對族群及文化的認同,甚至無法拯救正在崩解的文化,像是漁團組織。」
另一方面,即使是在反核廢料議題上,當地也會有少數不同的聲音出現,「在蘭嶼,反核是絕對強勢共識,但是少數不強烈反對的原因在於害怕失去核廢料廠發的補償金,將使得已捉襟見肘建設經費更加吃緊。」希瑪拉歐斯表示。
他認為,會有這種想法的人,主要是因為對自己的文化發展沒有信心,加上當地資源無法整合及有效運用,使得族人覺得「沒有補助金就活不下去」。他也說,蘭嶼已經處在台灣政治經濟結構邊緣的邊緣,是地方自治的末梢,但是卻常常在用消耗預算的心態興建一些無用的建設,使得花了冤枉錢,卻還在喊沒錢。
因此,希瑪拉歐斯認為蘭嶼人必須先整合現有資源,並做有效的運用。他說,蘭嶼現在的傳統基礎要先快速整合,「讓當地的六個傳統部落能夠了解所有的權利和財產都是可以共享的。」
另外,蘭嶼也是一個自治示範的例子,這點是蘭嶼人可以再努力加強的部分。希瑪拉歐斯指出,當初蘭嶼提出自治的理念時,台灣島內的反對聲浪相當高。「自治和獨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自治是以平等尊重為出發點」,可以促使達悟人確立自我發展的方向。
希瑪拉歐斯表示,「在反核過程中,我們並不是用強勢和弱勢的對立面去達到訴求。反核是關乎人權、人性的議題,它已超乎了強弱競爭的關係,我們並不是弱者,但我們也要去維護人權。」
在這些反核的過程中,也涉及到能給媒體什麼東西,使媒體成為反核的助力。本身從事新聞工作已四年、留職停薪回到立法院為達悟人奔走的希瑪拉歐斯指出,由於有些媒體工作者有種自大強勢的心態,使得有段時間達悟人相當仇視相機和鏡頭,「媒體可以協助分析和報導事件,但是態度仍相當重要。」
他表示,推動原住民文化運動少不得漢人的支持和了解,但是須先告訴漢人子弟如何正確地了解、關心原住民問題。「他們必須先了解自身的角色定位,才能知道能為原住民做些什麼事,新聞工作者就是一個例子。」希瑪拉歐斯緩緩地說,「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和非原住民者溝通問題的機會。」
今年三十多歲,一樣出身蘭嶼達悟族、同時也是希瑪拉歐斯長輩,就讀輔大宗教系的謝金英說,她能理解希瑪拉歐斯所指的文化崩解和消逝的意義。她說,「在我自己做關於蘭嶼原住民文化田野調查的過程中,發現傳統的命名儀式已不再受到重視,命名過程對於族人也不再是件慎重的事情了。」看到現在這一代的年輕族人眼中只有錢,卻對自己的文化漠不關心,她只覺得感到相當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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