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李昭安/生命力報導】
「在上小學後我發現學校跟家裡有很大的不同,老師不喜歡我問為什麼,也不相信小學生會有什麼理性思考的能力。我很難接受為什麼規則訂在那邊,但是卻不容許我們去質疑。」今年十八歲的唐宗浩,是在自主學習環境下成長的孩子,他回憶起接觸自主學習前,在一般體制國小下學習的不適應情況。
唐宗浩說,學校的每個人用一樣的進度在學習,對跟不上的人來說相當吃力;他這種理解力較高的學生,則會覺得時間被浪費掉了。「我當時感覺到一股很大的無力感,那是一種空虛、灰色的色調,讓我慢慢的向下沉淪,感覺是被學校溶解掉了。」因為如此,他曾經在國小二年級時休學在家「療傷」。
直到不久後唐宗浩的母親李雅卿創辦了種籽學苑,提供唐宗浩和其他崇尚自由學習的國小學生一個開放的空間,他才開始正式進入自主學習的階段。在種籽學苑內,大家以理性溝通的方式,共同制定公約,並且選舉法官執行規約,師生處於平等的地位。他說:「這對我來說是個自由又有序的環境,可以學到自己想學的東西。」
台灣目前施行自主實驗計畫的學校有兩所,一個是在台北縣烏來鄉信賢村的「種籽學苑」,是以國小階段;另一個則是在台北市有中學階段的「自主學習實驗」,這個實驗教育是經過台北市教育局核准支持,民間參與,掛籍景文中學,家長毋需另行多付費的實驗。學生可以自選導師、自排課表,按照自己的學習速度而非統一進度上課。
唐宗浩說,自主學習不是一種知識或技藝的學習,而是一種面對生命的態度,包括了瞭解自己、瞭解環境、創造最佳互動的可能性,並著手實現。在這樣的環境下,成人既不操控、也不欺騙,更不替孩子承擔,所以在這樣學習體制下的學生自覺和自我探索的深刻度都非常高。
目前就讀自主學習實驗高三的唐宗浩,有自己的一套學習理念。他認為,過去很多的教育工作者,多是把自己學習的經驗複製到別人的身上,但是這通常是不適合的。因為每個人學習的方式、姿態、節奏都不同,有人是「視覺型」的學習者,有的則像他是屬於「聽覺型」的,需要透過專心的接收訊息,讓知識進入腦袋;或是必須透過談話,在聽與說的同時讓腦袋快速思考運作。
「我怎麼知道自己的學習經驗對別人有用?」唐宗浩說,認定自己將來想要從事教育工作後,他在心中就一直存有這樣的疑慮。因此他希望能夠延展自己的視野,不要侷限於以往所認知的學習方式。在規劃近兩年的自主學習計畫時,他就安排了一個在烏來閉關的計畫。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自己耕作和打理飲食,在沒有電和自來水的小木屋生活。「我閉關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變成一個器皿,要先掏空、擦拭乾淨之後,才能裝東西進去。」
唐宗浩表示,在閉關的這一個月中,他將自己淨空,把先前學到對世界僵硬的成見丟掉,回到真誠的生活。「人要先知道如何愛自己,才會知道如何去愛他人和愛世界。」在沒有水沒有電的深山裡,他每天都在學習著跟死亡的恐懼相處,經歷過這些恐懼之後,他變得比較不會在乎表面的東西,也可以清楚的判斷哪些東西有價值,而哪些東西沒有。
閉關結束後,唐宗浩安排自己到七所體制外的另類學校進行參訪,實際參與課堂,和辦學的人及老師進行訪談,在整理紀錄之後,創辦一份「另類教育電子報」。他說:「唯有多方瞭解不同的教育學派、學校和教育工作者如何看待教育,我才能真正瞭解學習的多元性,而不只是在教學時複製自己的學習理念。」
「我認為現在的教育的確需要改變,但是我贊成的方式是由民間自發提出,以社區這樣小範圍的模式開始做,透過有機的方式慢慢改變,讓基礎往上提升。當大家對教育的認知覺醒,制度自然會跟著改變。」唐宗浩說,他扮演的角色,是在自己所屬的區域發揮影響力,畢竟這些體制面的改革,得要等到時機成熟才可以開始進行。
唐宗浩認為,教育的目的在於幫助文明進行傳承,「這是我作為文明傳承者的義務」。而幫助學習對象,以催化劑的角色,使他們成為好的學習者,幫助他們找到方向、能力,則是他對於教育工作者的理想。「如果他們成為獨立自主學習者,就不再需要教師了。」
在媽媽李雅卿的眼裡,唐宗浩是一個對生命存有熱情,對世界常保有正向關心的孩子,不僅對自己誠實,對別人也很友愛。李雅卿說:「有次我們幾個種籽學苑的家長在討論,希望教導出什麼樣的孩子。但是想一想,不就是像宗浩這樣對世界充滿好奇心且可塑性高的孩子嗎?」
延伸閱讀:
1.另類教育電子報
2.明報週刊的種籽學苑介紹
3.北市自主學習實驗計畫簡介
4.北市自主學習實驗計畫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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